撰文 | 饶毅（北京大学讲席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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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学贡献来说，Jim Watson是最伟大的生物学家之一。1953年2月28日，他和英国物理学家Francis Crick完成了DNA双螺旋模型的构建。1962年获诺奖是多余的点缀，虽然他自己倒挺喜好的。他们的工作，我认为是上世纪第二重要的生物学科学发现，第一重要的是Oswald Avery等于1944年发现DNA是遗传的物质基础。如果DNA不重要，做出其结构也就自然不重要。在DNA重要的基础上，Watson and Crick发现的双螺旋还提供了重要的机理提示，所以其工作提供了生物学insights，高于一般结构生物学工作。当然，结构的美丽和新颖，更为之增添风采。

Watson培养学生也很有成效。他还写过几本书，除了畅销的自传Double Helix，还有全球第一部分子生物学教科书《基因的分子生物学》等。

Watson多年领导冷泉港实验室，为之倾注力量。对人类基因组研究也有一定推动。

Watson的种族言论，是有问题的。核心问题在于，因为环境不同，对于群体在一些方面出现统计差异，不代表就是基因导致，需要排除是环境的影响，包括经济原因、包括社会偏见。例如，心理研究证明，如果说一些人不行，会导致他们表现确实差，而同样的人，如果事先说他们行，确实提高其表现。Watson自己没有做过相关研究，也没有其他经得起质疑的数据，他的说法并未被证明，而他公开地简单说法，对社会就可能存在不负责任的问题。

我个人的处理方法是，Watson去年和今年来中国的两次，我积极与Watson个人交流，特别是他对分子生物学及其人物的回忆（他对过去的记忆力很好，对近期的记忆不好，这是很多老年人记忆出现问题的方式），也请他和夫人来家晚饭。但我不邀请他到北大公开演讲。在西湖大学的公开演讲，我也只在听众席。他讲的时候，如果出现不合适的言论，我一般以提问的方式进行反驳，试图肃清流毒。

私下，也给他说过：1）你认为南北差别，肯定是错的。虽然你看到的国家和地区，似乎北方人比南方人聪明，但在中国，同类的简单看法是南方人比北方人聪明。所以，实际上，南北差别是假的。2）你认为种族、男女的差别，数据是不够的，因为环境因素太多，迄今难以排除。例如，你1940年代在芝加哥，如果你看那时在芝加哥的中国人，你会说中国人只能开餐馆和洗衣店。现在你也看到，中国人做什么的都有，完全不是你当时看到的情况。那么更大范围的种族和男女差别，因素就更复杂，需要更多的数据才知道。

我猜测，因为他很年轻就做出举世公认的成就，所以容易固执己见。他并不认为自己特别聪明，他一再说Francis才聪明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