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pixabay

撰文丨斯   塔

责编丨陈晓雪

2020年9月18日，《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报道了在阿拉伯半岛找到的多组古人类脚印 [1]。

脚印距今约12万年，长这样：

图源：文献1

沙特阿拉伯北部的内夫得沙漠（the Nefud Desert），属于热带荒漠气候，如今是黄沙漫天。而在十几万年前，这片沙漠还是草原，不仅有植物、湖泊，还有河马、大象、水牛等大型哺乳动物。

脚印的发现地，就在一处名为阿拉扎（Alathar）的古湖遗迹附近。

清理掉表层沙土，研究人员在下层泥沙质硅藻土层中找到了三百余处足迹。其中确定的古人类脚印共有7个。而通过对足迹下的沉积物测年，确定留下这些脚印的古人距今约12万年。

他们是谁？走向哪里？

今天，地球上活着的人类都属于智人（Homo sapiens），其解剖学特征与更远古的人类有着可辨识的差异。不过，并非所有的智人人群都活到了今天。

12万年前，智人已尝试走出非洲，而亚欧大陆更古老的尼安德特人尚未绝迹。不过，结合脚印尺寸和当时尼安德特人化石分布，研究人员判断脚印很可能属于智人。若如此，这也将是阿拉伯半岛现代人遗迹中年代最早的一个，也意味着智人当时已经出现在阿拉伯半岛。

那么，他们在湖边做什么呢？

研究人员从观察中做出了一些解释：首先，从足迹大小、距离、方向看，当时有两到三个人同行；足迹散落在湖周，这意味着他们并不打算涉水而过；另外，人类脚印和许多动物脚印一样，行进的方向偏向南方。由于遗址附近没有找到任何石器，动物化石上也未见任何屠宰痕迹，论文作者认为这伙古人类只是短暂地在此停留。

D，E：大象脚印；F：骆驼科脚印。图源：文献1

G，H：骆驼科动物前脚，后脚脚印；I：马的脚印；J：牛科脊椎骨。图源：文献1

食物和水可能是吸引古人到来的原因。人类足迹外，阿拉扎古湖附近还找到43个大象足迹、107个骆驼足迹。有大象意味着这片区域存在水源和丰富的植物。此外，研究人员还识别出一些有蹄类动物的脚印，可能包括河马、马和水牛。

“在过去的特定时间，这些半岛内地的沙漠变成了大片草原，常年有湖泊与河流。”研究作者之一、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的理查德·克拉克-威尔森（Richard Clark-Wilson）表示，“考古材料和化石记录显示，在这段气候好转的时期人类和动物进入了（阿拉伯半岛）内陆。” [2]

考古证据表明，在距今1~12.6万年的晚更新世，阿拉伯半岛的古人类过着高度流动的生活，并向半岛腹地深入。在多水的半干旱草原，水把动物聚集过来，而动物又吸引了猎人。论文指出，人类可能把阿拉扎古湖当做长途旅行中取水、觅食的地方，也许这里本身是季节性迁徙走廊。

旅行的终点在哪里？

他们旅行的终点在哪里？我们无法知晓阿拉扎湖边古人类的个体归宿，但整体上看，这些12万年前的智人也许并不是我们的祖先。

基于全球现存人类全基因组的研究发现，现存非非洲人（non-African）很可能是同一批走出非洲的智人开枝散叶的结果，这进程发生于距今5~10万年间。[3]

在这次成功的远征前，智人已在非洲大陆至少存在了10万年，并有数次不太成功的小规模扩张。长期以来，智人被认为起源于20万年前的东非。但在2017年，摩洛哥一副曾被认定为尼安德特人的颅骨化石被重新鉴定为距今超31.5万年的智人遗存，将智人出现的时间往前推了十几万年 [4]。

不管怎样，在非洲扎住根基的祖先也出来探索外部的世界。然而早期远征大都既没能走太远，也没能活太久——更早走出非洲的智人为数不多的血脉可能留在了太平洋岛屿巴布亚人体内。2017年一项遗传学研究发现，巴布亚人拥有至少2%基因组来自更早走出非洲、但大体上灭绝的智人 [5]。

想象一下，12万年前，一行古人在非洲门口的阿拉伯半岛内地留下脚印，但他们的身影也许在亚欧大陆短暂停留后便消失了。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是唯一走在途中并消失的人群。2018年，以色列米斯利亚山洞（Misliya Cave）发现了距今超过17.7万年前的智人上颌骨和牙齿 [6]。2019年，《自然》报道了在希腊发现距今21万年之久的智人颅骨，如鉴定无误，这将是非洲之外最古老的智人证据。该研究团队甚至提出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可能：这些早期的智人被尼安德特人取代，而尼安德特人又被更晚走出非洲的智人取代[7]。

随着化石与遗传学材料越来越多，智人占领世界的过程细节逐渐丰满，但也增添了更多谜团。像阿拉扎湖畔的古人，也只留下脚印，供同是智人的我们琢磨了。